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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2月30日 星期一

《論語.憲問》# 19

《論語.憲問》# 19
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,康子曰:「夫如是,奚而不喪?」孔子曰:「仲叔圉治賓客,祝鮀治宗廟,王孫賈治軍旅。夫如是,奚其喪?」
***
白話譯:
孔子說衛靈公之無道,季康子說:「既然如此,為什麽不敗亡呢?」孔子說:「仲叔圉治接待賓客、祝鮀管理宗廟、王孫賈統帥軍隊,像這樣,怎麽會敗亡呢?」

人,往往不能只看一面。不是嗎?

某些部分可能不好,但如果某些地方卻表現的不錯,
那該有的還會有。
當然,該來的,也一定會來。

這世界很公平。

一句很迷信的老話:
人在做,天在看。

但,在這裡,我們又看到了一位一點都不古板的孔子。
一位心胸大,視野廣的孔子。

但, 如果要追問,這心胸與視野,如何而來?

對儒家而言,仍然是從日常生活中德性的實踐做起。

德性實踐,是行法, 是修行的方法,是改變一個人的方法,是翻轉既有個性的方法。

真的不是好人卡,而已。

《論語.憲問》# 18

《論語.憲問》# 18
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,與文子同升諸公。子聞之曰:「可以為文矣。」
***
白話譯:
公叔文子推薦一個傭人做了大夫,與他平起平坐。孔子說:「公叔文子可以稱為『文』了。」

孔子這麼談,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想法呢?

《章句》:
洪氏曰:「家臣之賤而引之使與己並,有三善焉:知人,一也;忘己,二也;事君,三也。」

把一位家臣推到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職場地位。

這是大心胸,大氣量。

孔子佩服。

但,孔子用「文」字來形容。

《章句》:
《謚法》亦有所謂『錫民爵位曰文』者。

文,這是古代的一種謚法。
孔子拿來稱讚。

用謚法來稱讚,那就表示真的非常看重了。

《論語.憲問》# 17

《論語.憲問》# 17
子貢曰:「管仲非仁者與?桓公殺公子糾,不能死,又相之。」子曰:「管仲相桓公,霸諸侯,一匡天下,民到于今受其賜。微管仲,吾其被髮左衽矣。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,自經於溝瀆,而莫之知也。」
***
這段,也很有名。

先看白話譯:
子貢說:「管仲不是仁人吧?齊桓公殺公子糾時,管仲不能為公子糾殉死,反做了齊桓公的宰相。」
孔子說:「管仲做齊桓公的宰相,稱霸諸侯,一匡天下,人民現在還都享受到他的恩惠。沒有管仲,恐怕我們還要受愚昧人的侵擾。豈能拘泥於匹夫匹婦的小睗小信?自縊於溝瀆而不為人知呢。」

這其實是, 操守 vs 事功的另一次討論。

大凡,每個想「做大事」的人都會自比管仲。

但,恩惠,是指什麼恩惠呢?

孔子在這裡可沒有含糊:吾其被髮左衽矣。

換言之,孔子是從文化的立場來談恩惠。

讓你很有錢,不算。
讓你吃飽,不算。
讓你日子過的愉快,不算。……

如果一位「想做大事的人」的努力,在於帶來一種環境,
在這環境中,可以發展出很好的文化媒介,那才是恩惠。

為什麼?
因為,好的文化媒介,是啟發一個人的人性的美好的最好工具。

只有文化的力量,才是那種「民到於今受其賜」的力量。

《論語.憲問》# 16

《論語.憲問》# 16
子路曰:「桓公殺公子糾,召忽死之,管仲不死。」曰:「未仁乎?」子曰:「桓公九合諸侯,不以兵車,管仲之力也。如其仁!如其仁!」
***
白話譯:
子路說:「齊桓公殺公子糾時,召忽殉死,管仲卻不去死。管仲不算仁人吧?」孔子說:「齊桓公九合諸侯,不用武力,都是管仲的功勞。這就是仁,這就是仁。」

這也是論語中被討論度很高的一則「案例」。

其實,說到底,就是二概念的對立:

操守 vs 事功

那一個重要呢?

先看古人的看法,《章句》:
蓋管仲雖未得為仁人,而其利澤及人,則有仁之功矣。

「利澤於人」,我看到這四個字。

這是核心的指向方向。

操守也罷,事功也罷,這是所指向的價值方向之標的。

如果操守操了半死,對他人無益,那操個什麼意思的守呢?

操守如果有意義,不就是在這種行為中,能走出狹小的自我,以更大的眼光去思考與「他人」的關係嗎?

事功,如果是好事功,不也在於對利澤及人,嗎?

難是難在,
當你做某一操守時,是真的為他人,還是為自己?
事功亦然。

偉大的口號亦然。

那,如果是「不真」的,又如何呢?

嗯,像我這種迷信的人會說:不是不報,時間未到。

我是指我自己。

2019年12月26日 星期四

《論語.憲問》# 15

《論語.憲問》# 15
子曰:「晉文公譎而不正,齊桓公正而不譎。」

***
白話譯:
孔子說:「晉文公狡詐而不正直,齊桓公正直而不狡詐。」

這是孔子論人的記錄。

如何看出一個人的真正個性,是重要的人生經驗值能力。

因為,每個人都會偽裝。

我也會。

但我個人對這種學問沒有那麼強烈的興趣,
嘿,並不是沒有,
我也迷過星座、易經、面象…,
但,終究人是會變化的。

人,如何變化,成為我往後思考的更重核心。

這種思考路數其實會包含著二種交織的面向:
一、如何做,所以可以改變自己;
二、以前沒有做對的,會如何影響自己。

第二點,我想談。

我們往往都覺得,過去了就過去了,不會怎樣。

不然。

以前做過的事,會形成「潛意識」,在內心的深層看不見的方式影響我們。

這是我近十年來,非常有感的感受。

我的在世新教學經驗也是如此的活生生感受到。

如果高中沒有「讀書的經驗」,
到了大學,
不管你再怎麼教怎麼談,學生是不會有感的。
「讀書」對學生而言,是他馬上會進行排斥的「東東」。

大學沒有讀書經驗(這很正常的),
出社會後,
如果有什麼狀況,
他們也不會去找書來看,看是否有解決的知識在書裡。

懺悔。是如此重要,在此。

沒有這種修行的自我要求過程,
即去進行懺悔的自我承認,
那種過去的潛意識會不斷的對你產生影響力。

如果你想改變自己,但又深深覺得某種內在力量在拉扯,
相信我,古人的經驗是對的,我也走過。

去懺悔。

這個動作,這個儀軌,才能真正轉化那藏在內心深處的負面力量。

2019年12月22日 星期日

《論語.憲問》# 14

《論語.憲問》# 14
子曰:「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,雖曰不要君,吾不信也。」
***
白話譯:
孔子說:「臧武仲以離開自己的封地作條件,要求冊立其後代做大夫,雖說表面上不是要挾君主,但實質上是。」

唉,人生就是這樣。

到頭來,你自己有沒有那種想法,只有你自己知道。

有些事,即使外面表現的如何如何,那又怎麼樣。
即使是孔子,也都會忍不住「不相信」。

有沒有什麼想法,什麼企圖,什麼「內心世界」,
只有自己知道。

如果,那種想法,那種企圖,那種內心世界,
是自己的良心看不下去的,
那麼「良心」就會折磨你「一輩子」。

真的是,一輩子啊。天啊。

因為,人可以騙盡天下人,就是無法「騙自己」。

隱隱約約的,總是有一股內在的聲音在「指著你」,
所以,
良心是「上帝在人身上的聲音」(霍桑《紅字》)。

你有被良心折磨過嗎?
如有,那你就知道那是什麼威力!

真正的「俯仰無愧天地吧」。
人生至此,心安!

2019年12月19日 星期四

《論語.憲問》# 13

《論語.憲問》# 13
子問公叔文子於公明賈曰:「信乎夫子不言、不笑、不取乎?」公明賈對曰:「以告者過也。夫子時然後言,人不厭其言;樂然後笑,人不厭其笑;義然後取,人不厭其取。」子曰:「其然,豈其然乎?」
***
白話文:
孔子向公明賈詢問公叔文子:「他不說、不笑、不取,是真的嗎?」
公明賈答:「這話過分了。他該說時才說,人不厭其說;快樂時才笑,人不厭其笑;該取時才取,人不厭其取」。
孔子說:「是這樣嗎?難道真是這樣嗎?」

憲問這一章節,很有意思,常常是一些日常生活小細節。

這文,其實會引發一種論辯,讀古典書中的常會有論辯:
人,如何可能做到「時然後言」等,這般如此棒的人生行為之展現呢?

這真的很棒啊。

方法是什麼?

一、努力的學習,仿效,每一個被他人認為是好的行為。

二、好好培養「德性」,德性是本。德性夠淳厚,這些讓人喜歡的人生行為展現,是自然而然就會被呈現出來的,「不勉而中」。

儒家是第二種思維,或著精準的說,《孟子》系統下的儒家,是這種思維取徑。

《章句》:
然此言也,非禮義充溢於中,得時措之宜者不能。

「禮美充溢於中」,指的就是德性的火候要先俱足。
如果火候夠了,自然能夠「得時措之宜」。

「德性」的修為如果到了一定的火候,舉手投足,皆有可觀之處。

如果沒有,那只是學一樣像一樣,而且未必學得好,因為「生命底子(修行力道)」不足。

來,
同學,朋友,
你可以用你自己的人生經驗去感受,
那一種思維更接近你自己的人生真正的感受。

這有多難啊。開什麼玩笑!那是什麼樣的德性火候才能時然後言、樂然後笑、義然後取。

所以,孔子淡淡的說,「真的嗎?」

那,如果你要追問,人如何可能有那種德性的火候呢?

儒家很簡單,從「用心」待人接物開始,用心,讓生命轉化。

佛學有六種方法: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進、禪定、智慧。這六種行為的實踐過程,生命一樣會轉化。

當然,用心禱告,也一定會轉化生命的。

2019年12月18日 星期三

《論語.憲問》# 12

《論語.憲問》# 12
子路問成人。子曰:「若臧武仲之知,公綽之不欲,卞莊子之勇,冉求之藝,文之以禮樂,亦可以為成人矣。」曰:「今之成人者何必然?見利思義,見危授命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亦可以為成人矣。」
***
白話譯:
子路問怎樣算完美的人,孔子說:「如果具有臧武仲的智慧,孟公綽的清心寡欲,卞莊子的勇敢,冉求的才藝;再加上知禮懂樂的修養,就可以算完人了。」
又說:「現在的完人就不必這樣了,見到利益時,考慮道義;見到危險時,奮不顧身;長期貧窮也不忘平日的諾言,也可以算完人了。」

這你可以看看就好,
當然,
也可以把其中的幾個「模範」當作自己,
可以讓自己朝向的標的。

智、不欲、 勇、藝、禮樂。

哇,說這些如果都可以在一個人的身上都「發生」,那真是「太神奇了」。

但,人之所以為人,就在於「可能性」。

可能性是一種「超越於自己的」某種朝向的過程。

因為這些願力、目標、理想,所以,我們才能推動自己的變化。

「見利思義,見危授命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」,這幾個,我覺得「更難」。

你呢?我不知。

大乘佛學,把「願力」放在第一位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
阿德勒:

當人生的原型(即懷有具體人生目標的早期人格)成形時,一個人的發展方向與行為模式從此確定。

《阿德勒心理學講義》(The science of living)。
Alfred Adler。

人生的原型,即目標,即理想,即願力。

讓我更驚訝的是,阿德勒更強調,這會影響到一個人的「行為模式」。

2019年12月16日 星期一

《論語.憲問》# 11

《論語.憲問》# 11
子曰:「孟公綽,為趙魏老則優,不可以為滕薛大夫。」
***
白話譯:
孔子說:「孟公綽當趙氏、魏氏的總管都能當好,但不能當滕、薛等小國的大夫。」

這是孔子的看法,有關「人格特質」和「適合什麼工作」的看法。

我想起我當總編輯時,對「星座」很有興趣。

星座,往往是一種對人格特色的某種簡約型的概論。

你可以說迷信。
你可以說人人平等。
你可以說要相信人人都可以怎樣怎樣…
隨便你。

但生活中的經驗,則一再的指出:獅子座和魔羯座,真往往不容易合。
風和土的,往往看不順眼。
雖然,這未必百分之百準。
但,卻也有明顯的可被觀察的現象是如此的呈現出來。

而且,那種不合,往往無法被「調合」,被「說服」。正如同水與火。

我開始相信,人的「習氣」。

習氣,不是不能改,可以。
但那不是講一講就可以。
那是要有「修行」功夫,要有當事者主觀的意願,說:我想改變自己,讓自己有更大的可能性和彈性。

想要讓自己更上一層,往往要跟自己的習氣打架。

想考研究所,也一樣。如果你以前沒有讀書的習慣。

你有能力看出別人的「特色」嗎?
未必是星座啦,
雖然,我挺愛用來當作某種「不認識狀況下的」某種預設認知。

往往,你自己下功大去面對自己的習氣,你才看得出別人的「特色/習氣」。

你有能力看出別人的「特色」嗎?
看得出來,才有能力用。

這能力會了,才會是「好主管」。

2019年12月12日 星期四

《論語.憲問》# 10

《論語.憲問》# 10
子曰:「貧而無怨難,富而無驕易。」
**
這句,也應是耳熟能詳的了。

對我而言,這句還可以再簡化成如下:
無怨難;驕易。

這是最根本人的某種「習氣」的描述:怨與驕。

《章句》:
處貧難,處富易,人之常情。然人當勉其難,而不可忽其易也。

但,受過西方學術訓練習慣下的某種慣性,於是就會去追問:WHY?

why? 怨與驕,為什麼不好?

儒學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判斷機制,來說,這二種人性的呈現,並不是值得被肯定的。

怨與驕,有一種共同的「形成特色」,就是,一定是去尋找到某種「外在的標靶」,於是怨與驕才得以被產生。

說,無怨難,說,驕易,指的就是人性的那種去找到外面標靶的習慣。

於是,文句中另一種意義上的轉折指向是:向內問自己,往往不容易。

這並不是說什麼事都是怪自己。沒啦,沒那麼嚴啦。

而是說,我們是否注意到,人容易向外找藉口和理由的那種習氣。

這是習氣,所以孔子用詞是精準的,他用:難與易,來形容。
而不是去進行對與錯的價值判斷。

再從儒學的根本哲學所旨而言,只有向內看,德性才有更成熟的可能。

但,孔子也了解,人無法單純的向內看,一定要透過某種事情為媒介,所以人才能「轉向」的向內看。

這裡並沒有否定外在事物。

而是提醒我們:要記得向內看一下。

2019年12月11日 星期三

《論語.憲問》# 09

《論語.憲問》# 09
或問子產。子曰:「惠人也。」問子西。曰:「彼哉!彼哉!」問管仲。曰:「人也。奪伯氏駢邑三百,飯疏食,沒齒,無怨言。」
***
白話譯:
有人問子產怎樣,孔子說:「慈善的人。」問子西怎樣,說:「他呀!他呀!」問管仲怎樣,說:「是個人才。伯氏被他取消了封地,過了一輩子苦日子,直到老死也無怨言。」

這篇,沒什麼理解上的困難。

但,我眼光放在「無怨言」,這三個字。

人,不管做什麼事,很難讓別人「無怨言」。

孔子以這種「人世間現象」當作一種思考的指標,是很有意思的。

但,這也是儒學的理路脈胳中可被理解的。

怨言,未必跟「對/錯」有關;而是一種感受的表現。

怨言,未必是講的人受到了什麼損失,而是心中的一種「不妥」之呈現。

不妥,是來自內心的一種聲音。

人,要如何做,才能和別人心中的聲音有最大程度的接軌!

用「心」的感受。

心,是形而上的,是超越的,但「又是感受性的」。

這種感受,才是人與人之間能真誠的「媒介」;
偉大的口號,往往是壓迫別人的「美麗工具」。

2019年12月10日 星期二

《論語.憲問》# 08

《論語.憲問》# 08
子曰:「為命:裨諶草創之,世叔討論之,行人子羽脩飾之,東里子產潤色之。」
***
白話譯:
孔子說:「鄭國的法令,都是由裨諶起草的,世叔審閱的,子羽修飾的,子產潤色的。」

這是對人世間的行事方法,所以下的評語。
簡言之,強調讓人「各盡所長」(《章句》)。

這種道理,誰不會講?

但,從你的人生經驗,又有誰能做得到?不多啦,不是嗎?

有能力的人,未必討你的喜。你會用他/她嗎?
討你喜的人,沒有能力,你能拒絕「用他/她」的誘惑嗎?

難!

說不難的人。
把去做出讓人「各盡所長」這種事看得好像是吃草莓蛋糕那麼容易的人,
大概都是「沒有碰過權力」的人。

真正嚐過權力的人,沒有幾個人是躲得過這種誘惑的。
不管在沒權力時,他/她喊的多麼的漂亮。

人性!
人性!
人性!

古典學問,喜歡討論說:那,人如何可能避掉這種「不完美」的人性表現?

你擋得住吃草莓蛋糕的誘惑嗎?
幾乎很難。

更何論,權力。

只有在平時就願意對「德性」尊重,去實踐。
真正面對事情時,你才有「可能」有那種扺抗誘惑的能力。

是「平時實踐德性」,而不是「喊偉大口號」,才能是讓人有能力去面對人性的誘惑。

2019年12月9日 星期一

《論語.憲問》# 07

《論語.憲問》# 07
子曰:「愛之,能勿勞乎?忠焉,能勿誨乎?」
***
這是人世間的為人處事的格言佳句。

《章句》:
蘇氏曰:「愛而勿勞,禽犢之愛也;忠而勿誨,婦寺之忠也。愛而知勞之,則其為愛也深矣;忠而知誨之,則其為忠也大矣。」

強調訓練以及教育的重要。你看看。也很有道理。

但,我要往另一個方向去講了。

有時,我們的人生經驗中,這種「對人好」,相反的成為「別人最重的負擔」。

這種感受,道家講的最多。

所以,才會有儒道互補的說法。

《莊子.大宗師》:
泉涸,魚相與處於陸,相呴以濕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於江湖。與其譽堯而非桀也,不如兩忘而化其道。

有時,外在的「高級術語/高級口號」喊多了,
人不但【不會變美】,反而成為一種「口號的僵屍」。

那些口號與名詞,成為一種人與人之間最「偽」的「呴」與「沫」,人與人之間,只能「相呴以濕,相濡以沫」。

勞與誨,如果沒有「用得巧」,那一定成為「阻礙」的東東,一旦是呴與沫。

對道家而言,
生命的自然,最美;
所以「不如相忘於江湖」。

但就儒家而言,勞與誨,如果有用對,用巧,那麼生命德性的成長成熟,更容易接近「相忘於江湖」。

2019年12月8日 星期日

《論語.憲問》# 06

《論語.憲問》# 06
子曰:「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,未有小人而仁者也。」
***
這句很難白話譯,就感受一下文言文好了。

理論上,儒學的理論基礎是肯認:人人都有良心。

而,良心是形而上超越的,就外在的呈現而言,就是仁。

如果說,在論語裡面有說什麼人不可能會有仁,
那就是和儒學的基本修行信念砥觸。

人人都會有「仁」的可能性的!

那此篇的這句是是什麼狀況下被說出來?

《章句》:
謝氏曰:「君子志於仁矣,然毫忽之間,心不在焉,則未免為不仁也。」

這句是談儒學修行的「功夫」或著說「過程」,的難度。

人,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聽著良心的聲音。

有時,真的會忽略了。

即使是「有志於人格成熟的君子」,也難免如此。

後面,孔子又補上了一句重話,說:
如果你無心於人格的完滿,良心的傾聽,那麼談仁也就不必了。

2019年12月5日 星期四

《論語.憲問》# 05

《論語.憲問》# 05
南宮适問於孔子曰:「羿善射,奡盪舟,俱不得其死然;禹稷躬稼,而有天下。」夫子不答,南宮适出。子曰:「君子哉若人!尚德哉若人!」
***
白話譯:
南宮括問:「羿善於射箭、奡善於水戰,都不得好死;禹、稷都親自種莊稼,卻取得了天下?」孔子不回答。南宮括出去後,孔子說:「此人是君子啊,此人崇尚道德。」

有時,這種句子,這種論調,你會很煩,很不爽。

不爽是因為,你覺得:
明明就是權勢之類的東東,在這個世界很吃得開;
什麼道德之類的東東,只不過「好人卡」的行為罷了,而已。

把德性講的那麼好,好像在騙人的吧!

的確,這在你的既有經驗上,往往如此。

這一「老問題」的核心:
那種看起來屬於「個人行為」的所謂道德行為,
真的會對「你之外」的社會影響某種改變性的影響嗎?

用學術性的表達:個人式的道德性行為會具有「社會性」的影響力嗎?
用通俗性的講法:個人的善行會帶來你生活上的更好嗎?

所有古典的「經典文本」都是肯定個人道德行為「一定」會有社會性的影響力?

但,那是古典文本啊。你信嗎?

換一個角度而言來問:你如何會去信?

用推理的。有啊,康德以「福德一致」的推理,有推出來啊。你信嗎?

「德性」這種東東,如何影響了你的生活世界?

這是你自己要去追問的,去體驗的。

把問題帶著,去思考,去體驗,去感受,去觀察,
或許有一天,
你會心領神悟。

那時,你也會有南宮括的那種問法。

那時,德性不只是「好人卡」而已,而是「也會影響他人」的方法。

嗯,如果你用功讀書,然後,你會發現你身邊的朋友,也漸漸愛看書。

2019年12月4日 星期三

《論語.憲問》# 04

《論語.憲問》# 04
子曰:「有德者,必有言。有言者,不必有德。仁者,必有勇。勇者,不必有仁。」
***

這看起來好像在學邏輯學,哈。

說起來也簡單:內心有的必能呈現於外在!

「德」、「仁」是指內心、內在的一種素質,修行境界,人格檔次。

「言」、「勇」是指外在的一種表現、呈現。

用《孟子》的話比較火熱:
君子所性,仁義禮智根於心;其生色也,睟然見於面,盎於背,施於四體,四體不言而喻。

氣質一定是掩不住的。

裝來的,有一天一定會出包的。

讀書是培養氣質的重要方法,所以,古人:
張橫渠:「為學大益,在能變化氣質。」

書真的讀到骨子裡,氣質的顯透也不是你能控制的。
氣質自己會走出來!

2019年12月3日 星期二

《論語.憲問》# 03

《論語.憲問》# 03
子曰:「邦有道,危言危行;邦無道,危行言孫。」
***
白話譯:
孔子說:「治世中,言談正直,行為正直;亂世中,行為正直,言談謙遜。」

蠻有道理的啊。
這是人生小格言。

避禍啊!

但,面對這種情境,只能「言孫」嗎?然道不能講下去嗎?這古人也有疑問的。
《章句》:
尹氏曰:「君子之持身不可變也,至於言則有時而不敢盡,以避禍也。然則為國者使士言孫,豈不殆哉?」

這裡,有二個概念,
一是君子,一是「士」。士是當官的。

宋代人覺得,至少當官的要能講下去,不可以「言孫」。

我沒有答案。

這裡往往又會帶出儒、道之爭。

道家的看法就不會如此。

《莊子.大宗師》:
知天之所為,知人之所為者,至矣!
知天之所為者,天而生也;
知人之所為者,以其知之所知,以養其知之所不知,終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,是知之盛也。

社會啦文化啦是值得你去拼下去的東東嗎?

社會啦文化啦是你的「最後目的」,或是說,
社會啦文化啦是讓你的生命德性更成熟更圓滿的修行中介?

對道家而言,社會文化的東東只是修行的中介,讓生命成為一種「真人」的生命,才是重點。

「是知之能登假於道者也若此。」(莊子.大宗師)登假,就是介著某種社會文化的中介。

如果把社會文化變成「最後目的」,而「忘了我是誰」,那是「物化」。
所以,
《莊子.山木》:「物物而不物於物」。

你物化了嗎?我想,對孔子而言,君子也應是「物物而不物於物」。

2019年12月1日 星期日

《論語.憲問》# 02

《論語.憲問》# 02
子曰:「士而懷居,不足以為士矣。」
***
白話譯:
孔子說:「士如果只想著自己的家,就不配作士了。」

這句,很嚴苛。

我做不到。

這種嚴苛的句子,倒也會引發我的某種更進一步的追問:
孔子是這麼嚴苛的人嗎?

如果論語讀多了,未必會對孔子有這種感受;
但,在什麼狀況下,孔子會有這樣的一種說法出來?

從字面而言,一種傳統的解法是如《正義》:
正義曰:此章言士當志於道,不求安居。而懷安其居,則非士也。

但,志於道,一定不相容於安居嗎?這安居是指「居家」。

我想古人也一定有這種疑問。
所以,宋代的《章句》有不同的解法:
居,謂意所便安處也。

在這裡,「居」不再是專指「家庭」,而是指一種「不變動」的狀態。

對儒家而言,生命德性的成熟和圓滿,是人生的追求標的。

但這過程,倒是一種「反省」的前進過程,亦即是一種對自己的以前去進行超越的過程。

對以前超越,其實用黑格爾的說法,也就是一種對以前的「否定」過程。

這是德性成長的模式。

當然不易;當然要具足勇氣;當然要承受變化;當然要面對否定。

這從不是一步到位的;但,這卻也讓人活著有希望和喜樂。

德性的成長,你自己真切的感受的到!